凌展就是這樣的人。
他不顧家里的人反對練習格斗、打球、搞音樂,因為他不愿意向自己的病屈服,他要做一個最會玩搖滾的心臟病患者。
凌展經常說的話是——我寧可死在舞臺上,我也不想安靜地在病床上躺一輩子。
所以哪怕手術成功的概率很低,他還是毅然決然地接受了手術。
何郁的心臟給了一個想要活下去的人,就算這個人的脾氣壞了一點,文遠頌也從來沒有生氣過。
但現在凌展在糟蹋自己的心臟,糟蹋自己的人生。
文遠頌憤怒地抓皺了凌展胸前的衣服,將他拉近自己,用雙布著血絲卻又堅毅的眼睛看著凌展。
“如果你是這么對待自己的人生,那你要死就快點死,沒人會覺得可惜。如果你還記得自己為什么換上這顆心臟,就不要在這里怨天尤人,去你該去的地方?!?/p>
凌展瞳仁緊縮,呼吸卡在喉嚨里,驚怔地望著文遠頌。
文遠頌沒再說什么,松開凌展離開了。
少年沒有立刻跟上去,冷冷地看了一眼臉色蒼白,無聲發抖的凌展。
“我不會像你這樣狼心狗肺,我永遠感激文哥跟何先生,我會用何先生給我的眼睛保護文哥,看著他幸福的。如果你再欺負文哥,我一定不會放過你”
說完他才去追文遠頌。
凌展踉蹌著倒在地上,沈亭州趕緊走過去,叫來了醫護人員。
凌韻聽到消息,開車趕回來時,推開病房門看到的就是半死不活的凌展。
凌韻不理解,“我不是給了他五百萬,讓他跟我弟弟在一起,怎么還是這個樣子?”
沈亭州:……
這可能就是有錢人,一言不合就拿錢砸人。
凌韻詢問凌展無果后,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焦急。
“我這弟弟不會徹底廢了吧?心臟病的手術都熬過來了,現在栽到這上面了,也太沒出息了,不像我們凌家人!”
越說越生氣,凌韻忍不住打了一下凌展。
凌展還是沒太大反應,但身上浮現出一個非常非常清晰的巴掌印。
沈亭州……
感覺做凌韻的弟弟也挺可憐。
沈亭州看了一眼病床上,闔著眼睛,一臉慘白的凌展。
文遠頌為凌展做了第二次心臟手術,如果凌展能像上次熬過來,那他就能正正常常地活下去。
如果不能……
-
從醫院離開,沈亭州開車將檢查報告拿給了蘇俞。
雖然他有這家的指紋密碼,但沈亭州照例還是摁了門鈴。
沒過多久,房門打開。
看到虞居容,沈亭州想起昨天周子探跟他說的話——
【我哥說我不是同性戀,我以后不能再跟他睡了?!?/p>
沈亭州忽然無法直視虞居容,也不知道這個“噩耗”虞居容是否知道,依小周的性格應該會通知到他……吧。
沈亭州回避著虞居容的眼睛,略微點了一下頭,然后越過他走進了客廳。
走出去沒幾步,虞居容的聲音從身后傳來,“沈醫生最近跟小探通過話?”
沈亭州神色一震,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。
第77章
沈亭州看著虞居容, 對方淡然地問,“他哥跟他說了什么吧?”
沈亭州一怔,小周沒跟虞居容把話說清楚?
“沈醫生, 你別上他的當!”蘇俞站在樓梯口,“他故意詐你呢?!?/p>
虞居容面色平靜,沈亭州看不出他在想什么。
蘇俞走過來, “他應該是聯系不上那個小周了, 所以想從你嘴里詐出小周的消息?!?/p>
沈亭州詫異,是這樣嗎?
“就是這樣的!”蘇俞落井下石, “那個小周肯定是把他的聯系方式全部都拉黑了, 他想甩了虞居容!也不怪人家會這么快就膩,實在是他太招人煩了, 你有點自知之明吧虞居容!”
沈亭州默默看了一眼蘇俞, 說話這么狠嗎?
……雖然都是事實。
小周沒知會虞居容自己不做同性戀了,很有可能是壓根沒把虞居容當回事。
沈亭州的手機突然震起來, 看到來電顯示的名字, 他表情略微有點復雜。
蘇俞側頭看了一眼, 拉長調子, “哦,是那個甩了虞居容的小周呀?!?/p>
沈亭州:……
為什么小周總會加一些奇怪的前綴?
沈亭州看了一眼虞居容, 對方仍舊沒有太大反應, 他滑動手機摁下了接通。
沈亭州不自覺壓低嗓音, “喂?”
周子探沒察覺到沈亭州內心的復雜, 直奔主題, “明晚我姐有事, 派對改后天了,后天你有時間吧沈醫生?”
看了一眼湊過來聽電話的蘇俞, 沈亭州摁了摁太陽穴,“……有的。”
周子探很高興,“地點不變,到時候你一定要來啊沈醫生?!?/p>
等沈亭州掛了電話,蘇俞才問,“什么派對,怎么沒有邀請虞居容?哦,他被這個小周拋棄了?!?/p>
沈亭州:……你是懂怎么在傷口上撒野的。
被擠兌的虞居容沒有生氣,反而很輕地笑了一下。
笑什么?
看沈亭州不解,蘇俞立刻翻譯,“他在想壞主意,肯定要暗害小周。”
虞居容什么也沒有說,轉身離開了。
蘇俞追在他身后,嘲笑道:“虞居容你沒人要,虞居容你沒人要,虞居容你沒人要!”
沈亭州:……感覺蘇俞跟虞居容好像有很深的恩怨。
直到虞居容消失,蘇俞這才把房門關上。
想起虞居容的秉性,沈亭州有些擔心,“他不會做什么事吧?”
蘇俞大聲道:“當然會!他一定會無所不其極地逼小周就范,他會在這場派對上綁走小周?!?/p>
沈亭州眼皮一跳,虞居容不會做出這種不理智的事吧?
“沈醫生你不知道,虞居容這個人壞的不行!他肯定會把小周關到鐵籠子里,蒙住他的眼睛,限制他的自由,然后扒光他的衣服……”
怎么感覺蘇俞越說越興奮?
明白蘇俞是在危言聳聽,沈亭州打斷了他,“好好,我知道了?!?/p>
蘇俞噘噘嘴,“反正他很壞,不信你問阿宴?!?/p>
沈亭州終于忍不住問,“你跟他有矛盾?”
蘇俞摸著自己的肚子,用那雙漂亮的眼睛無辜地看著沈亭州,“那倒沒有,他也就是差點淹死我?!?/p>
沈亭州:……
蘇俞善良道:“他是阿宴的弟弟,就算我真淹死了,我也不會生他的氣?!?/p>
當初蘇俞也是這么說蘇薔的。
他說蘇薔給虞明宴下過藥,還開車撞過他,絕口不提自己往蘇薔床上放毒蛇的事。
所以沈亭州合理懷疑虞居容“差點”淹死蘇俞,可能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兒。
見沈亭州不信,蘇俞把虞明宴叫了下來,對峙當年的事。
蘇俞仰著頭問虞明宴,“我小時候是不是掉進游泳池里,虞居容見死不救?”
虞明宴點頭,“是。”
蘇俞又問虞明宴,“他自己不救,還把想救我的人拽走了?!?/p>
虞明宴仍舊點頭,“對?!?/p>
蘇俞這才看向沈亭州,仿佛自己蒙受了天大的冤情,眼神倔強又委屈。
沈亭州道歉的話都到嘴邊了,看到虞明宴笑吟吟望著蘇俞的模樣,還是感覺到不對勁。
沈亭州小聲問,“那最后是誰救了你?”
蘇俞生氣的音量都拔高了幾分,“幸虧我套著游泳圈,要不然我就淹死了!”
沈亭州:……
虞明宴也指責虞居容,“也幸虧我在旁邊,不然小魚肯定出事,他太不像話了?!?/p>
沈亭州第一次知道《淹死了》居然還可以這樣用。
只能說幸虧有這么多幸虧,不然蘇俞還真就出不了事。
沈亭州把道歉的話咽回去,默默拿出自己做的布娃娃。
蘇俞的注意力瞬間被吸引,將虞居容徹底拋到了腦后,他戳著布偶的肚皮,“沈醫生,它的肚子怎么這么大,也懷娃娃了?”
沈亭州戴上膠皮手套,“蘇護士,給我拿剪刀來。”
蘇俞往頭上綁了一個頭巾,立刻進入護士這個角色,一會兒給沈亭州遞剪刀,一會兒幫沈亭州擦不存在的汗,還時不時報一下病人的血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