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快,兩個隊伍拿到第一個環節的任務卡。
第一個環節是校園尋寶大作戰。他們要解密抵達目標地點,完成任務,找到規定的物品,像鐵皮鉛筆盒、修正液、卡通橡皮擦、五年高考三年模擬等的,最終按照找到數量計分。
任務五花八門。有坐海盜船唱歌,用唱歌軟件評分,達到SSS級才能過關;還有你比劃我猜詩詞之類的。
很快,一個小時過去。
海盜船旁邊,梁炎看著任務清單問道:“你們想接下來去哪個任務呢?岳老師你想去哪個?”
岳清竹雙手縮在校服袖子里,輕輕用拇指壓自己的掌心,表面沒什么表情,“我、我們一起商量吧?!?/p>
她表面與往常一樣波瀾不驚,實則心里有點不開心。
因為梁炎總是笑嘻嘻地問她怎么走怎么走,有些忽略另外兩個人,逮著她問。
她明白,梁炎是想像奉承領導那樣奉承她,把決策權交給她。
可可可……可你不要給領導做問答題好不好!
看看人家陳放,他就總是給她選擇題,或者直接問她喜好,給出合心意的選擇。
哎,這就算了,畢竟不是誰都像陳放那么靠譜。
更關鍵的是,梁炎過分優待的行為與討好的笑容總讓她覺得,他有所圖。謝云軒也有點這種感覺,但比梁炎輕很多。
就是那種“我把我覺得好的東西塞給你,過后你要記得回報我哦”的感覺。
啊,好想躲起來啊。
何圓圓說她是社恐,實際上她不算很社恐,本質是創傷后疏離。
社恐是陷入“聚光燈效應”,覺得大家都在看自己,擔心微小失誤也會被負面評價。
她去看過心理醫生,她是基于對過往傷害產生了一種決策——不接觸就能避免傷害,躲起來就能避免傷害。近似于“人際信任受損”、“情感隔離”之類的概念。長期少接觸人,導致出現輕微的社恐。
因為怕被傷害被利用,所以她喜歡COS,喜歡變成別人,那“岳清竹”就安全了。在化身小僵尸的時候,也能無所畏懼地面對游客,因為那些把她當做賣藝小僵尸的人,對她并無所圖。
可現在,梁炎和謝云軒整得她好想躲起來啊。
不要這樣對她??!
哎,想念陳放的第一個小時……
誒,等一下,口誤了,她只是想跟陳放當隊友而已!
岳清竹有點不好意思,抬起兩只胳膊,雙手袖口對接,做出揣手手的姿勢。
忽然看到梁炎又看向她,意識到這個姿勢不妥,趕緊放下手,露出略顯高冷的神態。
……
1小時20分鐘后,下午2:20,眾人額頭布著細汗趕到第一環節的清算地,也是第二個環節的拍攝地——魔法學校的主題教室。
這是個動畫電影IP的園區,主人公們在一所魔法學校上學,所以樂園建了一所魔法學校,讓游客進入動畫世界。
岳清竹走進拍攝取景教室。
教室前面放著黑板,講臺前擺著八個書桌,擺成半圓形,兩頭的兩張桌子就成了面對面的。陳放坐在靠窗最邊上的位置。
走進門看到陳放的一瞬,岳清竹微微塌下肩膀,心里的委屈咕嘟嘟地冒了出來。
好朋友,跟她一個公司、給她拍MV、租她房子的好朋友??!她好委屈??!
可面對著鏡頭,她也不好跑過去訴苦,只能搶下門口與他面對面的位置,試圖用腦電波告訴他。
好朋友,感受到了嗎?回個笑臉安慰她一下啊!
只可惜,陳放雖然真能接收到腦電波,但委屈不是他造成的,頂多算依賴,接收失敗。
眾人坐好,何星組織清算第一個環節的成果。
從尋到的寶物數量來判斷,岳清竹四人的一隊拿到三分。
陳放所在的二隊拿到兩分,暫時落后。
何星繼續說道:“我們第一個環節到此結束,讓我們先短暫休息一小時?!?/p>
八位嘉賓現在大汗淋漓,得給他們整理形象的時間。
“一小時后,三點半進入第二個環節,班主任將來主持提問環節。然后我再多說一句,各位同學在上課下課期間,也可以適當惡作劇,重溫青春時期沒心沒肺的小玩笑,回味與死黨們狼狽為奸的快樂。”
“那屏幕前的觀眾朋友們不要走開,我們即將播出前天職業體驗的錄播片段,請跟我們的嘉賓一起在游樂園里暢玩。一小時后見!”
他話音一落,教室里的攝像機關機。
八個人放松下來。
陳放心中一動,鼓勵適當惡作劇?劉導真夠意思??!
白文彬長舒一口氣,目光右移。
他剛才就發現趙矜的桌子比其他人的要突出,忍了好幾分鐘,何星可算說完了!
白文彬往右一轉,正要開口,右手撞到桌角,手腕傳來一陣疼痛。
他抿了抿嘴,屏住呼吸,偷偷在左側同一位置,也撞了一下左手。
呼——平衡了,舒服了。
“那個……趙老師,你的桌子可以往后一點嗎?”
趙矜默默嘆了口氣,往后挪了一點。
“再往前一點可以嗎?”
趙矜眼睛微瞇。
又來了!這一路上他沒完沒了!
坐海盜船非要坐偶數排。走路的時候,仿佛也有某種儀式,要避開特定的地磚,左腳不小心踩了井蓋,非要右腳也來一次,然后右腳先來一次,再讓左腳來一次。
趙矜仔細盯著地上的地磚,把桌子挪到與他桌子完全齊平的位置。
白文彬松了口氣。
趙矜抱著胳膊,有些無奈。
白文彬有強迫癥是公開的事情,但怎么他給自己設定的規定怎么越來越多了?
過度檢查、使勁兒清潔、儀式化動作、對有些數字敏感、要求對稱和精確,多到有點影響自己和周圍人了吧。
趙矜勸道:“白老師,強迫癥需要稍微調節一下,我感覺你比去年見面時候還重了一點?!?/p>
“還、還好啦,我是輕度的,不會很影響工作啦。”
陳放看了眼白文彬。
白文彬不是立人設,強迫癥是一種心理問題。主要癥狀表現為腦子里總是不由自主地蹦出某些念頭,或者反復做某些特定動作。一些毫無意義、甚至違背自己意愿的想法或沖動反反復復侵入日常生活。比如有些人會反反復復檢查門鎖。輕度的不會影響生活。
聽著他倆的對話,陳放腦子里也想起來他一路上的各種要求。理解歸理解,但也確實折磨啊。
輕度的強迫癥耗時較少,不影響正常生活。但小白這已經往重度發展了吧?
有點慘,不拿他的潔癖刷負面情緒值了。
但這家伙自己真的意識不到他需要去看看嗎?
趙矜瞇起眼睛,她前天就拿第三名,今天本來想努努力,結果上個環節被白文彬一個勁兒地拖后腿,心里有些不爽?,F在聽他說不會影響工作,心里涌出一股反叛的情緒。
“你確定你是輕度的?”
白文彬認真點頭。
趙矜把桌子往后一拉。
白文彬沒反應。
趙矜瞇起眼睛,可惡,怎么失效了?
她不知道的是,這是因為她拉太大了,超過他的修正范圍了。
趙矜看著地面把桌子擺回去,思考片刻后,看向另一側的陳放,“越王。”
“干嘛?”陳放從何星手里接過一摞白紙本,自己留下一本,把其余七本遞給趙矜,繼續往左傳。
“有沒有折磨強迫癥的辦法?”
白文彬接過白紙本,留下一本,繼續傳給沈晚棠,“我真的只是輕度的,而且很少對外有要求的,好吧?”
陳放抿了抿嘴。
很少對外有要求?
他拿起筆,翻開白紙本,在第一頁唰唰寫字。
白文彬見狀,聳聳肩,“你們還不信?”
剛說完,就看到陳放舉起本子,白文彬好奇看過去,只見上面寫著一行文字——
【折磨強迫癥還不簡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