喬有福被媳婦推的一個踉蹌,直接站到了老支書的鼻子下面。
他結結巴巴開口,“老,老支書,我要斷親。”
秦雪恰逢時宜的在后面跟著喊了一聲,“對,這事不是江心的主意,是我們一家子的主意。
就老宅這邊干的一樁樁事,我們害怕。
害怕以后勤勤懇懇的日子好過了,這邊為了吃絕戶,一包藥把我們全家送上西天了。”
“有福家的,你說啥胡話呢!”,喬金成語氣有點生氣。
他算是喬家族里輩分最高的人,誰也不會愿意承認自己族里有殺人放火這么惡劣的人存在。
所以秦雪這話可不止是在指責喬久旺,甚至有了抹黑喬家族人的意思。
這要傳出去,人家只會說喬家出了個怎么怎么的人,連帶著整個姓喬的人都被人家指指點點。
喬江心可不管那么多,“叔祖,今天發生的事你可能還不知道吧,我跟你詳細說說。
雷紅花因為我們初二回我姥爺家的事上門指著我媽鼻子罵呢,之前沒分家的時候,她就不讓我媽跟娘家來往。
現在我們分家了她還不讓我們跟外家來往,因為這事還把我媽逼的早產九死一生生下了我弟弟。”
喬江心語速又急又快,有理有據,“我媽這一胎,相信村里面只要有眼睛的人就能明白多不容易,她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?又打著什么心思?
她覺得我媽跟外家來往走的禮都該是喬家的,而喬家所有的一切都該是她兒子的,我們還活著呢,我家所有的東西在她眼里都已經是她兒子的了,那你說我們活的不得膽戰心驚?
我大伯娘剛才說的話有問題嗎?我覺得沒問題!”
“本來不想翻舊賬的,大家都知道我媽和娘家很多年不來往,今兒我就掀開這遮羞布給大家看看。”
喬江心的聲音越來越激動,“我媽為什么這么多年懷不上孩子,我媽之前懷上的那個孩子又是怎么掉的,甚至這里面還牽扯到了我姥姥的一條命。
之前我媽掉了那個孩子,我姥大老遠來看我媽,雷紅花陰陽怪氣的趕我姥走,我姥擔心我媽,回家的路上摔溝里了。
在床上斷斷續續躺了一年,這期間過年過節我媽要回去,她都不讓,川前村傳了至少三次信過來,雷紅花都給攔下了,沒讓我們知道。
直到那邊人沒了,我媽才知道,我媽連我姥最后一面都沒見上,我們一家在家里當牛做馬供養著他們,我姥的葬禮上,喬家連一抬抬盒都沒有!
今兒算上我我媽和我兄弟,雷紅花手上都沾了多少人血了?
而這一切,可都是我爺默許的!”
喬江心的話一出來,現場一片嘩然。
喬久旺目光躲閃,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揭了遮羞布,難堪的不行。
他結結巴巴的為自己辯解,“什么叫我默許的,你說的這些我根本不知道!
家里的事都是你奶當家,我一天到晚都在地里忙活,哪有功夫管這些閑事?”
喬江心不管那么多,她豁出去了,“叔祖,老支書,今兒這親要不斷,我們和老喬家誰也別想有安生日子過。
到時候我們要做了啥出格的事,影響了村里的名聲,影響了族里的名聲,你們可別怪上我們。”
“雷紅花不是覺得嫁出去的閨女就應該跟娘家斷絕來往嗎?
以后她要敢回娘家,我就鬧到雷家村去,以后喬芳芳敢回來,我也舉著刀劈出去,雷紅花死了她才能回來,還不準抬抬盒。
還有李小萍,她嫁進了喬家,生是喬家的人,死是喬家的尸體,他們夫妻要敢往李家溝去一步,我就追到李家溝!
她媽死了她才能回去,還不準抬抬盒!
喬家這個家規,不能只用在我媽身上!!!”
周邊看熱鬧的頓時就鬧了出來,“哎喲喂,那雷紅花不做人,你可不能禍害我們啊。
你要這么一鬧,以后我們村的后生還怎么娶媳婦啊?”
一個喬家的嬸子也不滿道,“就是啊,啥叫喬家的規矩,我們家可跟你家不一樣,你不許說是喬家的規矩。
跟你們一個姓,我還倒大霉了我!我家建勇正到了要說媳婦的年紀呢,你這不是害人嗎?”
牛嬸也滿臉的不贊同,“江心啊,你要這么干,到時候人家說的可就不是喬家的規矩了,傳出去,這就變成高石村的規矩了,雷紅花那老貨不做人,你可不能禍害村里啊!”
老支書臉都綠了,“大丫,你這是說的什么胡話。”
喬江心懟回去,“老支書,這一次次的,好幾次都驚動你和金成叔祖了,你們不累嗎?
你們每次大事化小小事化了,難道不是跟我爺一樣,在無聲的縱容著雷紅花嗎?”
說到這里,喬江心猛的低頭撿起扁擔,朝著屋內沖去,“與其日夜防著,還不如今兒就將這個殺人的罪名背上了!”
“大丫,住手!!!”,老支書朝著屋內追去。
但站在邊上的顧云洲速度更快,在喬江心舉起扁擔朝著雷紅花天靈蓋要砸下去的瞬間,朝著喬江心手臂推了一把。
咚的一聲,硬木扁擔擦著雷紅花頭皮,砸在了地面上,震的喬江心手臂發麻。
那長年累月踩踏的地面上,肉眼可見的出現了一個淺坑。
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。
雷紅花眼睛直瞪瞪的看著半空中,身子一軟,癱在了喬建華懷里。
喬建華的手指頭也在哆嗦,他感受到了,喬大丫剛才是真下了殺心。
她想殺了雷紅花。
老支書和喬金成也嚇了一大跳,他們沒想到,喬江心竟然瘋成這個樣子。
喬久旺身子晃了晃,連忙伸手去扶墻。
剛才那一扁擔是朝著雷紅花砸下去的,但又何嘗不是砸在自己頭頂。
顧云洲也嚇了一大跳,他看了老支書一眼,話中有話道。
“合不來為什么非得硬湊一塊,一定得出人命才不算小打小鬧嗎?”
秦雪上前一把摟住喬江心,搖著她的肩膀道,“江心,你沒事吧?
你這孩子,你干啥啊?
她都半截脖子埋土里了,你的人生還沒開始呢!!”
說完,秦雪紅著眼睛掃了周邊人一眼,最后定在喬久旺身上,“要江心出啥事了,你們都是殺人兇手.....”
“有福家的,行了!”,老支書呵斥道。
語罷,他轉頭看向喬久旺,眼里都是失望。
他和喬久旺是一個輩分的,從小在一個村子長大,一起結婚生子,一起推翻地主,一起跟著組織學習,年輕的時候同是大隊的積極分子。
沒想到,這個老兄弟,臨老了,竟糊涂成這樣了。
他聲音帶著冷意,“既然你心里也沒把他們當親人,以后就各過各的,別湊到一塊了!
做人不能太貪心了,貪過頭了就是作孽!”
喬久旺明白大勢已去,他看著被砸的亂糟糟的家,再看看大家嫌棄的目光,心里閃過不甘。
“我聽老支書的,不過我有一個條件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