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沉沉夜色的籠罩下,寒風如同一頭兇猛的野獸,呼嘯著席卷而來。
圣教精銳們身姿矯健,仿若暗夜中的鬼魅,爬墻、爬梯子、翻山越嶺,長途奔跑,這一系列動作對于他們而言,不過是訓練的基礎。
火把的烈焰在狂風中劇烈搖曳,那黯淡的光芒艱難地穿透夜色,映照出圣教將士們掛滿梯子的身影。
他們一個接一個,手腳并用,悄無聲息卻又迅速地向著城墻攀爬而上。
登上城墻的瞬間,他們身姿敏捷地彎腰蹲在地上,盡量讓自己的身形隱匿在黑暗之中,而后緩緩地挪動腳步,為后續(xù)上來的同伴讓出位置。
亦有一些人,小心翼翼地蹲在城墻的城垛之后,他們的眼睛如同夜梟一般,警惕地觀察著周圍的動靜,聆聽著每一絲細微的聲響。
在確定沒有其他人發(fā)現(xiàn)后,他們才微微地松了口氣,緊繃的神經(jīng)稍稍放松。
片刻之后,三百圣教精銳幾乎全部登上了城墻。
而當圣教精銳涌上城墻的那一刻,泌陽的結局就已經(jīng)注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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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午時分,驕陽高懸于天空,金色的陽光毫無保留地傾灑而下,好似一層溫暖的紗衣,驅散了冬日那刺骨的寒氣。
唐縣,府衙。
一處曾經(jīng)作為府衙文書等小吏辦公的辦公室,如今已被改造成了圣教的指揮中心。
踏入這房間,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靠墻位置擺放著的數(shù)座小型電臺。
十數(shù)位通訊員全神貫注地看守在電臺旁,他們的眼神緊緊盯著電臺的表盤,雙手時刻準備著拿起聽筒。
一旁,還有專員手持紙筆,嚴陣以待,只要消息傳來,便能迅速將其記錄下來。
不遠處,楊奇?zhèn)?、王啟武、李自成等人圍坐在一起?/p>
李自成神色坦然,眼神中滿是期待。
而王啟武則截然不同,他的臉上寫滿了緊張,細密的汗珠從額頭滲出,在陽光的映照下閃爍著微光,他時不時地抬手擦拭一下額頭,雙腿也不自覺地輕輕抖動著。
突然,一座電臺發(fā)出了急促的聲響。
通訊員如同聽到?jīng)_鋒號角的戰(zhàn)士,動作敏捷地立馬拿起聽筒,聲音洪亮且清晰地回應道:“這里是唐縣指揮中心,這里是唐縣指揮中心,請回答?!?/p>
“這里是林字營,還請稟報教主,我們已經(jīng)拿下泌陽?!?/p>
聽筒中傳來的聲音帶著難掩的歡喜之氣,言語間更是透露出些許激動。
聽到這個消息,通訊員的雙眼瞬間亮如星辰,他激動地看向楊奇?zhèn)?,聲音因興奮而微微顫抖:“教主,泌陽傳來捷報,已經(jīng)拿下泌陽?!?/p>
這消息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巨石,瞬間在房間內(nèi)激起千層浪。
眾人先是一愣,隨后爆發(fā)出一陣熱烈的歡呼之聲。
“哈哈哈,我們拿下泌陽了?!?,有人興奮地揮舞著手臂,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。
“才短短一天,我們就已經(jīng)先破一城,真是太好了?!?,另一個人激動地拍著桌子,聲音響徹整個房間。
“泌陽距離唐縣最近,現(xiàn)在泌陽已經(jīng)拿下,下一個應該是新野了吧,不知道新野那邊的情況怎么樣?!?,有人一邊笑著,一邊滿懷期待地猜測著下一個目標的進展。
眾人沉浸在歡喜之中,那一顆顆懸著的心終于如同歸巢的倦鳥,落回了實處。
李自成更是激動得一下子站起身來。
他雙手抱拳,恭敬地向楊奇?zhèn)ス笆仲R道:“恭賀教主首開得勝?!?/p>
王啟武抹了把汗,此刻他的表情頗為復雜,既有歡喜,又有激動,同時還夾雜著一些感嘆。
他也趕忙起身,謙卑地躬身道:“恭賀教主,泌陽已下,新野就不遠了?!?/p>
他微微低著頭,臉上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,滴落在地上。
此時,王啟武懸著的心,終于稍微放下了一些。
自從投靠圣教后,他是最希望圣教勝利的人。
畢竟朝廷可能饒了圣教底層士兵,但絕不會饒了一個叛徒。
楊奇?zhèn)ノ⑽㈩h首,臉上也浮現(xiàn)出一絲欣慰的笑容,他的心情同樣安定了下來。
畢竟這是圣教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戰(zhàn),這一戰(zhàn)的結果將直接關乎到圣教的士氣,如今第一戰(zhàn)贏得如此漂亮,對圣教將士的鼓舞無疑是巨大的。
楊奇?zhèn)ノ⑽櫭?,陷入了短暫的思量,隨后果斷命令道:“再次確定泌陽的情況,以及我軍損失。”
“隨后將此捷報通報全軍,告知各路將士泌陽的好消息?!?/p>
他的聲音沉穩(wěn)有力,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。
“是?!?/p>
通訊員趕忙應下,臉上洋溢著歡喜的笑容,而后迅速再次聯(lián)系上泌陽方面。
在確認了暗號密碼后,也得知了泌陽方面的詳細情況。
此戰(zhàn)格外順利,幾乎沒有遇到什么抵抗,只有二十三人受傷,一人重傷。
而這重傷的還是個倒霉蛋,在追捕泌陽縣令的時候,一個不留神摔倒了井里,把腦袋磕破了。
看到這份情報,楊奇?zhèn)ァ⒗钭猿傻热思娂娦α似饋怼?/p>
李自成更是忍不住感嘆道:“圣教最強大的武器,便是教主的思想與主張?!?/p>
他一邊笑著,一邊輕輕搖頭,眼中滿是感慨。
楊奇?zhèn)ノ⑿Φ溃骸白非笮腋#非竺篮?,是人最基礎的動力,也是最根本的**。”
他的聲音平和而富有感染力,讓眾人不自覺的凝神傾聽。
“在掠奪型的國家里,統(tǒng)治者,以及統(tǒng)治者的狗腿子,將百姓追求幸福,追求美好,痛斥為罪大惡極,不可寬恕的事情?!?/p>
“因為國家的財富在一定時期內(nèi)是恒定的,百姓追求幸福美好的生活,必然需要物質(zhì)基礎?!?/p>
楊奇?zhèn)フf到這里,頓了頓,微微攤開雙手,向眾人解釋著。
“而統(tǒng)治者將所有百姓,以及百姓生產(chǎn)的財富視為自己的私產(chǎn)?!?,他的聲音中多了一絲嘲諷。
“百姓過得好,就意味著他們將從百姓身上掠奪的東西變少?!?/p>
“故而,在一切掠奪型的國家里,統(tǒng)治者都會竭盡所能阻止百姓追求幸福?!?/p>
李自成連連點頭,回想起自己這些年的經(jīng)歷,尤其是起義后看到的種種景象,不由咬牙切齒。
他的雙手緊緊握拳,關節(jié)因為用力而泛白,大罵道:“我以前給明朝當差的時候,每個月的餉銀只能勉強養(yǎng)活自己,就這還經(jīng)常被朝廷拖欠?!?/p>
“只要去問,便是朝廷沒錢?!?/p>
他冷哼一聲,臉上滿是不屑與憤怒。
“當時我倒是信了?!?/p>
李自成深吸了口氣,微微搖頭,眼中流露出一絲自嘲,繼續(xù)道。
“可起義后我卻發(fā)現(xiàn),這狗娘養(yǎng)的朝廷哪里是沒錢,只是錢全被權貴官員們分了去。”
李自成說到這里,眼中燃燒著怒火,仿佛要將這黑暗的朝廷燒成灰燼,大怒道:“他們打著國家的名義,恨不得把百姓剝皮拆骨,飲血食肉。”
“百姓但凡能多留下一點口糧,他們便急了,好似百姓竊取了他們的財富。”,他重重地喘著粗氣,情緒極為激動,身體更是止不住顫抖起來。
突然,李自成重重地一巴掌拍在桌面上,那桌面發(fā)出“砰”的一聲巨響,恨恨罵道:“艸他娘的大明。”
楊奇?zhèn)ニ市Φ溃骸八詫Ω洞竺?,以及與大明類似的掠奪型國家,我們要善于利用輿論和思想武器。”
“多向他們宣傳我們圣教將士的待遇,多向他們宣傳我們圣教的政策,圣教轄區(qū)的百姓生活?!?/p>
“讓他們明白,我們要建立的國家,是一個照顧大多數(shù)百姓的國家,而不是少數(shù)權貴的國家?!?/p>
說到這里,楊奇?zhèn)ゴ浇巧蠐P,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,堅定道:“自成,你是時候出發(fā)了。”
李自成聞言,頓時面露歡喜之色,他的眼睛亮得如同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。
出發(fā)。
去哪里?
自然是北上!
陜北與山西的幾十萬義軍,以及義軍家屬,可是超級巨大的資源。
尤其是那十幾萬和朝廷打了幾年的義軍,可都是實打實磨練出來的人才。
他們或許比不上正規(guī)軍,但比毫無戰(zhàn)斗經(jīng)驗的普通人,又強了太多太多。
若是能兼并北方數(shù)十萬義軍,圣教立馬便有了與明朝分庭抗禮的資本!
到時候,圣教要的可就不是區(qū)區(qū)一個南洋,而是整個大明朝!
李自成在圣教待了一個月,自然明白北方義軍對圣教的意義。
他昂首挺胸,拱手抱拳,聲音洪亮且堅定道:“是,屬下領命。”
說罷,李自成大步流星的走出指揮使。
而在李自成行動的時候,新野也迎來了變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