喝完,將水囊拋還給北向輝,隨手抹了抹嘴角。
“向輝,咱們現在跑到哪了?”
那是那句話,北向輝就是人渾,但統兵能力和個人武藝都不差。
站起身,起身環視四周,又仰首望了望月色
“陛下,咱們如果轉東南方向,就能追上大部隊,然后一起返回云中。”
李承乾微微點頭,然后隨后扶了一下戰甲上的泥灰,站起身來。
“即刻派人傳訊云中城,告知靈武戰事已了。朕欲率軍東進河北,馳援仁貴所部?!?/p>
他略一沉吟,繼續道:“著云中守軍接管降卒與百姓,我軍和大部隊會合后,直赴河北?!?/p>
北向輝點了點頭,飛快前去安排。
李承乾目光微凝,注視遠方,口中喃喃自語。
“佯攻靈武,吸引朝廷在關中的部隊,實攻河北,舅父啊,你這能力,可真讓朕嫉妒啊?!?/p>
說完他目光微垂,其實這決勝千里外的能力,他倒不是特別忌憚。
但這家伙,能預測到如此局勢下愛李世民還是會留有精兵,防止自己圖謀攏右。
這真趕上肚子里蛔蟲了。
過了會北向輝返回:“陛下,已經安排完了?!?/p>
“嗯,再修整半個時辰,咱們便啟程!”
月色如洗,繁星點點,正是草原最宜人的時節。
夜風拂過草浪,蟲鳴窸窣,鳥啼婉轉,天地間彌漫著一種令人心安的靜謐。
這時一陣悶雷般的馬蹄聲,打破這份靜謐。
隨后一支鐵騎如黑色洪流般席卷而過。鐵甲鏗鏘,戰馬嘶鳴,蟲鳴戛然而止。
月光下,刀槍寒芒閃爍,將這份草原夜色撕得粉碎。
“陛下,咱們這么追下去也不是個事啊?!?/p>
尉遲敬德和身后玄甲軍,全部一人兩匹戰馬。
戰馬狂奔中,李世民神色冷靜,但眼中全是殺意。
之前靈武一戰戰,李承乾沒有任何廢話直接就跑了,表示李治、和李泰二人其并未帶在身邊。
而且靈武成了一座空城,兵馬和百姓肯定是被遷走了,李承乾為防止被自己發現運輸部隊,必不會直接走大路返回云中。
如此憑己方一人兩匹戰馬的體力,早晚會追上李承乾!
“無妨,那逆子,戰馬可能速度快,但朕看他也沒準備多余戰馬作為補充,如此早晚能追上他!”
尉遲敬德露出疑慮之色,他雖然不懂政治上那些彎彎繞。
但行軍打仗他還是懂的,在大漠上孤軍深入太久,實在太危險了。
不說,被人埋伏,就糧草就是個大問題。
李世民其實也明白這個道理,但他今天就要跟李承乾拼誰的命更硬。
而且己方沒糧草了,他李承乾被自己追,也沒地方補充。
此時李承乾正率軍以正常速度行軍。
畢竟李世民已經不可能追上自己了,也沒必要跟亡命般狂奔。
而是還能欣賞著,這大漠夜色,不過就是蚊子有點多討厭。
“啪!”李承乾一巴掌拍死只問題后,撓了撓裸露在外的胳膊。
“娘的,這蚊子怎么總咬朕?!闭f著看向旁邊北向輝。
這家伙悠哉的騎在馬上,而且還不知道從哪兒弄了個草桿叼在嘴上,一副悠然模樣。
“不是向輝,問題怎么就不咬你呢?”
北向輝轉頭,一副欠揍模樣:“哎呀,可能俺平常好事做的多唄,蚊子也就不咬俺!”
李承乾當即氣不打一處來,這合著是說自己壞事干的多唄?
不過如今他已登基為帝,也就北向輝這種渾人還能和他這么說話。
當即決定惡心下這家伙,嘴角露出一抹壞笑。
“向輝啊,朕當初給你那個碧海明珠釵,哪去了?是不是送給月月了?”
“咦?陛下您怎么知道的?對啊,臨行前,俺親手給月月帶上的?!?/p>
說著一臉洋洋得意之色。
李承乾臉上壞笑不變,語氣卻冷了下來。
“向輝啊,那是朕御賜之物,你敢隨便贈與別人?哼哼!朕勸你趕緊要回來的好!不然朕親自下旨去要,可駁了你的面子?!?/p>
北向輝聽到這,神色頓時一變,他自然明白陛下是跟他開玩笑,但還是有點害怕,畢竟真要回來,他面子可丟大了。
“不是...陛下,您看俺那個地方不順眼,俺改還不行嘛...,您別。”
這時后面有騎快馬沖了過來,聲音有些驚慌。
“陛下,有大隊人馬正在追咱們,此時距離差不多十來里路。”
李承乾聽到這話,臉色瞬變,這大漠上,如今能出現人馬追自己,那無疑是李世民。
但這個距離,肯定是不可能追上的!這個老登是要干什么!
當即瞇著眼,沉思起來。
思路清晰起來,這李世民是要不顧一切,一戰定乾坤啊。
但騎兵這個速度行軍速度,只能攜帶單兵口糧,吃個五六天就是極限了。
如果自己不顧一切跑回云中,李世必然斷糧,到時可就任自己拿捏了。
但如今豐州守軍不多,他要是不追,轉而進攻豐州,以李世民威望,豐州大概率保不住了。
還有自己此戰收獲的百姓和士兵,肯定也沒了。
都咽進肚子里的肉,哪還有吐出來的道理。
而且豐州對自己可太重要了,是進攻攏右的前沿陣地。
而且城防堅實,要不是趁著當時長安亂局,還真不好拿。
想到此處,他咬了咬牙,自己有馬蹄鐵,馬蹄耐力可比普通戰馬強太多了。
既然李世民是沖自己而來,不如引他北上。待其戰馬力竭、糧草也消耗差不多,自然退走。
而且自己要是能想辦法聯系上在漠北的侯君集,整不好有機會弄死李世民,畢竟任再驍勇善戰,斷了糧草也難以為繼。
“李世民!誰是獵物還猶未可知!”
說著看向身旁北向輝:“通知部隊,轉道北上,全速前進!”
北向輝并未立刻領命執行,而是眼中露出一抹機智之色。
“陛下,要不咱們照在長安那般,找兩個人蒙頭,嚇唬李世民?”
李承乾看傻子一樣看著他,不知道同樣的招式不能用第二次啊。
“不是哥們,你傻???還是你覺得李世民傻?”
“別廢話,趕緊下令去?!?/p>
“哦,好吧?!?/p>
此時李世民縱馬疾馳,鐵甲寒光在月色下凜冽生輝。
他面容肅殺,眉宇間凝著化不開的殺氣,那雙銳利的眼眸中似有雷霆閃動。
若有故人在側,定會感嘆,這當年虎牢關前,那位所向披靡的天策上將又重現人間!
他旁邊的就有一個故人,但尉遲敬德并未看他,而是一手握著韁繩,另外一只手,把玩著士兵在靈武城前撿到的洛陽鏟。
他自然能明白就是這東西,制作的那陷馬陣。
看了會,他轉頭看向李世民,同時把洛陽鏟遞了過去。
在如此速度的戰馬上遞東西,也就是二人騎術高超,不然兩馬相撞,直接就得摔死。
“陛下,這玩意也并不復雜,咱們怎么就沒想到呢?!?/p>
李世民伸手接過,看了會,頓時明白其中機巧。
尉遲敬德則繼續道:“唉,發現這東西的人可真是天才,這要是批量制作,弄出幾千人,專門干這活,可就厲害大了?!?/p>
這玩意明顯肯定是李承乾想出來的,所以這話也等于夸獎李承乾。
從基因學的角度來說,任何父親聽到別人夸自己兒子,內心都會十分高興。
良久李世民心底生出一種他自己都不明白的復雜情緒,輕哼一聲。
“那逆子!不過有點小聰明,難堪大任!朕就不該立他為太子,不然也不會造成今日之亂?!?/p>